椒聊

无话可说

今日今夜思·“西唐”


我记得我以前吧,还在贴吧发文的时候,特别喜欢在贴子的后面写上“纯属虚构,文里的ABCDEFG......全是我编的,小萝莉们请千万不要信。”

说实话,我现在看看真觉得这是个有点......可笑?或者很说不出的举动。

因为我不是大神,在这个世界上,可能没什么人会在意我的观点。

但是我依然想这么做,原因很简单,

如果你认识以前的我,你恐怕会原谅现在的我。

 

我以前读过一本书,它的名字是《仙楚》,作者是树下野狐,那个时候我大概四年级?五年级?也可能是六年级?

我读了它,我觉得他写的太好,读了前半段,甚至去问我的父亲,

 

“历史上的西唐到底怎么样啊?”

 

是的,没有错,《仙楚》虚构了一个朝代,这个朝代是西唐。

 

实际上在这本书里,“西唐”是个非常明显的,被虚构的朝代,在这个朝代中,裴玉环,文则天......实际上知道的人,哪怕是看到后面的我,看一眼,就知道此文全是梗。

可是那个时候我没意识到,

我知识有限,小孩子不应该看网文,朝代表都背不全的没资格瞎说话......对,我觉得这些观点都对,

但掩盖不了那一天,知道真相的我,恨不得想死的心情。

 

我一直很感激我的父亲,因为他没有骂我,他也没有嘲笑我,为什么要去问他一个看上去很胡扯的问题。

他只是说,西唐,我不知道呢。

 

实际上以他的学历,不知道是不可能的。

 

说实话,那种羞耻心情一直很影响我,我很害怕,这种害怕不是归罪于《仙楚》,实际上《仙楚》的梗玩的很好,稍稍懂一点历史常识的人都能明白。但要我自责吗?恐怕我也不是那么甘愿,我不讨厌《仙楚》,但因此有很长一段时间,我不想看到作者树下野狐。

 

甚至这种情绪不可避免被外延,比如我不太喜欢《大秦帝国》,因为孙老师说要“追本溯源”,他觉得他写的是很可能的真相,但我潜意识告诉我现代人写不出真相;我也不大喜欢太史公,鲁迅先生夸他“史家之绝唱,无韵之离骚”,我三观下这句话是在委婉骂他。

是的,我对历史——真相的定位到了偏执的地步。

 

后来轮到我写文,说实话,到了这地步,我大概才明白,如果你想写个历史文,要注意多少细节,你才能真正避免误导读者。

但这点我是做不到的。

对,我毫不客气地说,就是因为我懒。

我懒的很,我曾经想过,比如北地郡的驻军,我在文中定为是郁郅......实际上这不一定是真的,这只是,好吧,我某天翻了一下北地郡的几个大城市,发现只有郁郅被记载是在惠文王年间打下来的。

什么是勤快呢?

勤快就是,拿出中国山川地形图,把所有先秦时代的大城市标注在上面,然后,好了,翻开古代军事学或者地方县志,看一下哪个城市适合,或者历史上被定位成军事重镇。

可是我是做不到的。

对,就是因为我懒。

 

懒人的方法,我只能在有限的情况,尽量告诉读者,是的,我这里是编造的。

可是我太懒,所以整篇文章就没几个地方是真的。

而更过分的是,到了撸否的我,现在连这点都不到。

而且越来越懒,越来越懒的较真。

有个大概的思路就敢胡言乱语瞎比比,听别人随口一说的设定,嗯,对自己有用不查也敢拿来胡说八道,知道了几个具体的大事件就对细节视而不见。等到别人问了,

写历史文啊,我就是选取对我有利的资料加上修改过的二设啊。

 

那我今晚为什么要在这里无病呻吟?

是的,因为我写的文章很可能已经误导到了别人。

你明白那种,你从别人口中听到了史料称呼实际上是你自己瞎编的感觉吗?我甚至有种古怪的错觉,其实这个不是我编的,只是刚好和史料对上了。

我怀疑是我自己以前做错了,我是不是以前表现的太认真,让别人有了错觉,我是个可靠的人,我说的史料,我的每一个观点,都是真的。

但其实不是啊。

我这个人真的很不负责的。

我的思路永远都是天马行空,选择性,偏见性思考,偶尔加上一些一堆高大上,看上去很牛逼实际上屁用没有的理论,我这个人,从头到尾和脚踏实地,认真学术这八个字没有关系。

 

撇开我这个懒鬼不谈,我想大家都知道历史文还有其他的局限。

史料的局限性,史料的冲突性,史料的脑补性,史官的三观高度以及作者的文学艺术取舍。实际上,我真的想说,如果你要从一篇文章或者小说中提取出有用的观点......哪怕这个作者看上去再靠谱,也最好留几分心眼。

你不知道作者经历了什么,你也不知道他会为了文学做出哪些取舍。

而为了文学性,有些东西又是不可避免的。

但,

唉,我大概也只配这么说吧,

 

如果你想发表你的观点,请尽量让它不要建立在文学作品上。

 

你知道我的恐惧吗?

“西唐”的羞耻感至今都在我心里挥散不去,这东西有关乎面子,自尊和其他看上去很负面的情绪,我倒不是想为我自己辩驳,我退缩,我逃避,我并没有时间与精力让我的文章更接近完美,让他去符合历史的每一个曲折。

只是我会很害怕,

害怕轮回,害怕有一个孩子,她和当年的我一样,不懂分辨,没有明理,对作者还抱有着无限的信任,然后跑出去询问有关“西唐”的事情。

而家里父亲一笑置之的事情,很多人未必会允许。

 

甚至哪怕我父亲放过了,我心里都觉得恨。

恨轻信的自己,恨管不住嘴的自己,恨太有表现欲望的我。

甚至,我回忆现在,我发现我自己也还是这样子的人,兜兜转转老半天,最后成了我讨厌过的那类人。

 

这真是我今天遇到的最糟糕的事情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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